剧本内容(节选)

第一章

1退休后的庄严家客厅，日，内。

房间舒适敞亮。玻璃茶几上摆着一组按大小顺序排队的活泼喜庆的俄罗斯套娃，庄严正在擦拭、赏玩。放在旁边的手机震铃骤然响起，震得套娃们纷纷东倒西歪，几乎要跳起来。庄严急急忙忙地接听电话，

庄：您好！我是庄严，……，奥，是瓦西里先生？真的是瓦西里老弟？……，你好你好！奥，奥，……，你是陪着老父亲到中国旅游，现在在三亚，……，奥，要专程来我家做客，那真是太好啦！我代表我们全家热烈欢迎你们！

庄的妻子拿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也关注起庄的来电。

庄：我们盼你们都盼了30年啦，这回到我们佳木斯一定要多待些日子。……，好的，好的，我一定把老朋友都约齐，……，怎么能落下田梦呢，一定，一定。奥，下周三，5月20号，三亚到佳木斯的航班，……，好的，放心吧，到时候机场见，到时候见。

庄收起电话，兴奋难耐，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庄妻：瓦西里要来咱家做客？

庄：是呀是呀，而且是和夫人陪着他老父亲一起来。

庄妻：这父子俩可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咱们一定得好好接待人家。

庄：那是一定的。都三十年了，终于又见面了，这可怎么接待人家呀？……，正好，你快坐下，帮我好好筹划筹划。

庄妻：你看，我正和你的姑娘们收拾衣柜呢；这不，清理出一大堆要淘汰的衣服，基本完事了。你先琢磨着，我马上就过来。

这时，庄的两个女儿（均三十多岁）拎着一套破旧的灰黑色西服走了进来。

庄女1：爸，你这退休以后，放着那么多好的西服都不惜穿，怎么还留着这么件破西服压箱底，都快长毛啦！

庄女2：该扔的不扔，还想留着当古董呀？

庄妻：这个可不能扔，这还真是你爸的一级文物。

庄女1：一级文物？我爸还有一级文物？

庄女2：这件破西服怎么就成了我爸的一级文物了呢？

庄妻笑着从女儿手里拿过西服，仔细地抚摸着上面的破处摇摇头。

庄妻：你别看这西服上面大窟窿小眼子的，那可记载着你爸三十年前在俄罗斯的一段生死经历呢。

庄女1：哟！说得这么严重，这么神秘，看来我老爸当年还真有戏呀！

庄女2：哎，老爸，这你可得好好向我们彻底坦白交代。我现在写剧本正缺少素材，快给我说说，快给我说说。

庄：要说坦白交代，那是绝对没有；要说戏嘛，你老爸还真有点儿，而且还是一场大戏，……，你们那边的衣柜还没收拾完呢吧？我这还有事儿忙着呢，等没事儿了再……，

庄妻：正好瓦西里他们要来了，你和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应该让咱们姑娘们知道知道。难得今天俩姑娘一起回来了，那点活不急。你呀，现在就给她们好好讲讲，正好我也借姑娘的光再详细听听。

庄女们一左一右拉着庄，把他和庄妻一起按坐到沙发上。

庄女2：行啦，就别摆谱卖关子啦，开始老老实实地坦白交代吧！

庄凝视着膝上的西服，抚摸着上面的累累伤痕，

庄：，好吧，那就听我给你们细细道来。这事儿还得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说起，……(淡出)

 

第二章

2（淡入）商贸公司业务一科办公室，日，内。

门楣上贴着工整的手写毛笔字“业务一科”的帖子，门开着。正对着门的是科长庄严的办公桌。桌子的一角摆着“科长.庄严”的名牌。桌子一角堆满时兴苏联货:沙玛瓦拉茶壶、套娃、不锈钢餐具、望远镜等。庄（中年）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一打资料；田梦和牛乐在研究挂在墙上的大幅俄罗斯地图，并拿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賈在打电话。

（随场景出现庄的画外音）1992年秋，小平南巡讲话像旋风一般席卷大江南北，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掀起了新的热潮。紧靠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北方边城佳木斯，人们也都情不自禁地躁动起来，纷纷下海经商。那时候，可真是人人谈生意，行行做买卖，全民经商，十分红火。我当时也不甘示弱，正好没有什么教学任务，就主动申请调到了学院的商贸公司，也想在商海中试试身手，学点儿拳脚。

贾岛一边搂着打理得十分精致的背头，一边打着大哥大手机。

贾：啊哈，50吨钢筋？急用？没问题！……，有没有现货？开玩笑！我现在就站在货堆上，脚下踩的都是钢筋！（庄、田和牛都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质量？保证没问题，杠杠地。……，，你心就放到肚子里吧，板上钉钉，我贾岛办事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好啦，好啦，等我电话就是了。……，什么？汽油？我还想找你要呢！上面指标一直控制贼拉严，只要有价，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贾动作夸张地关机，小心搂了一下背头，再拨电话，

贾：唉，哥们，再给弄100吨螺纹钢筋，加急！……，没货？拉倒吧，别跟我贾岛整事儿！你手指缝稍微拉拉一点儿就够我们穷人过年的啦。……，只能弄50吨？50吨也将就吧，那怎么办？谁让咱们是穷人来的，就算你还欠我50吨吧！……，那个吗，明白，肯定亏不了你，……好，一言为定！晚上大庆那边过来几个朋友，很有能量，你也认识认识，5点钟“得意楼”，我做东！……，好嘞！（潇洒地关掉电话，搂了一下背头）看！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又敲定一单！哎，我说牛乐，你说我贾岛怎么这么有才呀？我都有点受不了我自己了！

牛：我牛乐老佩服咱贾哥了！可就是还有点美中不足。

賈：啥美中不足？

牛：缺个“小乔初嫁”呀。

贾：奥——，（笑嘻嘻地斜瞄田梦）小乔干嘛呀？小田我就心满意足喽！

田：（笑对）我说贾哥，别说你自己受不了，连我都有点受不了了。看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咯咯笑）

贾：（走到庄跟前）头儿，晚上大庆那一帮我负责拿下，不过你这当科长的怎么着也得过去露露面儿呀。

庄：哎呀我的娘哎！这昨天的酒还没醒透呢，脑袋一直浑浆浆的，……，行，到时候我这边陪地差不多了就过你那边去。不过，喝酒可以，嘴要有个把门的，别跟谁都胡吹六哨地。咱们现在搞的可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做生意还是要诚信为本！

贾：当然当然。（转过身去走到田、牛后）等你诚信完了，黄瓜菜都凉了。

牛：贾哥厉害！

田：拉倒吧，就会拼缝，奸商！

牛：拼缝怎么啦？昨天咱俩在边贸大集上花80元买的一件二手俄罗斯军大衣，还没走出100米，就120元出手了，你田梦不也高兴得手舞足蹈吗？照你这么说，咱俩不也都成了奸商了吗？

田：那可不一样，那是那个人上杆子非要买，我又没想……，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声，田、牛、賈等赶紧挤到门口查看情况。

田：（回头冲庄）领导，是总经理室那边有人在闹。

庄也赶紧凑了过来，突然发现自己有失身份，

庄：瞎凑什么热闹，都回自己的地方老实呆着去！我去看看。

说着，庄分开众人，凛然走了出去。众无奈，撇嘴。

 

6公司走廊，日，内。

庄严、贾岛、田梦和牛乐等从总经理室出来，喜形于色。

牛：真他妈来劲，这回咱也要出国啦！

庄：对了，除了老贾，咱们3个都是第一次出国。为了出去不给咱中国人丢脸，总经理按规定给咱们每个人批了500块钱的出国服装费，让咱们都必须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所以，买衣服时谁也不准舍不得花钱，更不准挪作它用！

贾：头儿，按照你说的，咱们要带的旅游鞋样品我都联系好了，款式是那边最抢手的，质量也杠杠地，两三天就能到货。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些“手榴弹”，以备不时之需。

田、牛：手榴弹？

贾：对！手榴弹，而且是60度的，就是这个！（掏出小瓶白酒）

牛：哎呀！这玩意儿好，苏联人特别喜欢！听说苏联那边现在禁止生产和销售烈性酒，一些酒鬼馋得受不了，就偷医用酒精喝；酒精偷不着了，馋急眼了他们连沐浴露、防冻液都敢喝。

田:听说还喝死过不少人呢。

贾：所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这个东西到了那边，绝对是硬头货，威力强大，攻无不克！

庄：，你能带过去吗？别再让人家把你给扣下。告诉你老贾，你可别瞎整！

贾：瞎整？你没听说，人家四川一个老农民用两火车皮罐头换回一架喷气式客机来？领导，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思想要再解放一点儿喽！（搂头）

田：除了吹牛，你还会不会干点儿别的？

贾：（不怀好意地坏笑，窃语）当然会啦！我还会怜香惜玉……。

田：就你这德性？你可愁死我了。（咯咯笑）哎，不过，你们知道咱们这回要去的那个“格罗兹尼”在俄语中是什么意思吗？

众：不知道，什么意思？

田：是“严厉”、“可怕”、“不祥”的意思，“格罗兹尼”就是不祥之地！

众：别瞎掰，乌鸦嘴！

 

15卧铺车厢，日，内。

铺上的收录机放着歌曲《千年等一回》，田一边听着歌曲一边看着东西。一个女乘警在巡视车厢，过道不时有各色旅客、小贩经过。一个穿喇叭裤的时髦青年边走边漫不经心地留意着身旁的东西，对铺上的收录机多看了几眼。这时庄、贾、牛返回车厢，并开始显摆各自的收获。

牛：来，请大家品尝正宗的苏联大列巴，喝正宗的西伯利亚啤酒！

贾：（小声对庄）是啊，正宗的西伯利亚啤酒，正宗的马尿味！

牛：贾哥那儿嘀咕什么呢？

贾：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还是来看看咱淘弄的宝贝吧，这才是正宗的西伯利亚特产！（把罐头瓶子捧到众人面前）

众：鱼子酱！

贾：大马哈鱼子酱！

庄：算得上是高档营养品！

牛：听说三粒就顶一个鸡蛋。

田：大马哈鱼子有什么新鲜的，再说，腥的蒿地怎么吃呀？

庄：得，得，还是尝尝咱这正宗的中国美食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慢慢打开纸包）快，趁热，造！

众：饺子!蒸饺！这可是好几天没看着啦！（众抢吃，咬开，狐疑）

牛：这是什么馅呀？

贾：奥，土豆泥馅的。

庄：（细品品，看看）土豆泥加洋葱！

田：怎么还有一股膻味？

贾：这应该是用牛油伴的馅。

田：这是什么正宗中国美食呀？冒牌的中国饺子！

庄：哎，哎，好受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土豆馅不也是饺子吗？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这不是在国内，能吃上热乎饺子就不错啦！

众吃饺子，喝啤酒，谈笑风生。突然，时髦青年乘人不备，抓起铺上的收录机就往车门走。牛正往嘴里塞着饺子，一回头，猛然发现收录机被偷，

牛：收录机！收录机！

说着，嘴里含着饺子就追了出去，众人亦跟着追过去。时髦青年不慌不忙，三步两步跨到车门处，趁列车员正要关门之际蹿了下去。牛追上来，也跟着要下去，列车员阻止，

列车员：（俄语，中文字幕）车要开了，不能下！不能下！

牛：（指着下面）小偷！我的收录机！

此时列车已开始启动，时髦青年在下面非但不急着跑，反倒回过身来挑衅性地沟起二拇指，让牛下来追他。牛火冒三丈，不顾众人阻拦，大吼一声跳了下去。庄见此情景也要下去，贾死死拽住，

贾：车开啦，不能下！

田：牛乐一个人不行！

随着一声呐喊，田疯了一样地拨开贾等也纵身跳了下去。

庄、贾惊愕之际，列车员无奈地摇摇头，关上了车门。

眼看着渐渐远去的站台，庄急得捶胸顿足。

 

16空旷的站外广场路旁，日，外。

一辆旧的拉达轿车停在路边揽活，一个60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人斜靠着车站着。他望着已经空寂的广场，举起手里的低度伏特加酒瓶子掫下了最后一口，漫不经心地用那种略带惺忪而又老辣的眼神看着缓缓开动的红色列车。突然，远处的景象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用手搭起凉棚仔细看去：前面一个人在舍命地跑，后面两个人在拼命地追。那个时髦青年显然没有料到牛乐真的会跳下来追他，他手抱着收录机拼命地向这边跑过来，牛和田在后面紧追不舍。牛大喊着，跑得飞快，与时髦青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时髦青年快跑到老人跟前时，老人突然大喝一声，扬起手中的酒瓶子跳了过去，

老人: (俄语，中文字幕)阿廖沙！你个小混蛋，又来偷人家东西，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时髦青年毫无防备，被喝声吓得一个趔趄，待要起身再逃时，发现牛已追至近前，便丢下收录机狼狈逃跑了。牛还要去追，老人拦住了他。

老人：（指着地上的收录机）(俄语，中文字幕)不要追啦，他已经把东西还给你了。

田跑过来拉住了依然暴怒的牛。

田：别追啦，……，别追啦！（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老人，用俄语，中文字幕）谢谢您，……，谢谢您帮助我们！

牛冲着越跑越远的时髦青年，仍余怒未消，

牛：小兔崽子，我撵不死你！呸！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那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替他家人向你们道歉！算啦算啦，你们也没损失什么，就不要追了。……，可你们的火车？

田、牛突然醒悟，望着远去的列车茫然无措。

田：坏啦！坏啦！我们被扔下了，这可怎么办呀？

田：(俄语，中文字幕)大叔！下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要到明天早上。

田：(俄语，中文字幕)不行，那太晚了！而且我们的钱和护照还都在车上，这可怎么办呐？！

田：（冲牛大吼）你个猪脑袋！牛脑袋！这下我们可遇到大麻烦了！

牛：这能怨我吗？他要不偷我收录机，我能……，

田：为了一个收录机你就这么犯浑！你说你……，（茫然四顾）这可怎么办呐？你说，到底怎么办呐？！

牛欲吼又止，茫然失措，用拳头使劲捶自己的脑袋。

老人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着两个人对吼，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精神一振，丢掉酒瓶子，冲着田、牛大手一挥，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哈哈！这回要看我的啦！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快上车，咱们追火车去！

田：(对老人，俄语，中文字幕)用汽车追火车？

转过来对牛，

田：他说要拉我们去追火车？！

牛：（迟疑）……，

不待两人多想，老人已连推带拉地把他们塞进车里，车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17飞驰的拉达轿车中，日，内。

牛在副驾驶处紧紧地抓住扶手，以防撞头，田坐在牛的后面亦非常紧张。田旁边的并排座位已经拆掉，一个固定的柳条筐里两只大鹅惊慌乱叫，吓得田直躲。突然脚下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她大叫，一只小黑熊崽蜷缩在田的脚旁，正用两只黑亮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田。此时的老人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异常亢奋。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哈哈！不用害怕，不用害怕，它不会伤害你，因为它是我最可爱的小孙子彼得！

田：（仍惊魂未定，强装笑颜）(俄语，中文字幕)小孙子彼得？彼得？啊，小石头的意思？是挺可爱的！

说着，田试探着把小黑熊抱了起来，小黑熊立刻乖乖地钻到田的怀里。

狭窄的柏油路破旧不堪，残缺不全的路面不时出现坑坑洼洼，有的还存着积水。车轮溅起的泥水像四处飞扬的浪花，连风挡玻璃上都淌起了水流；左摇右摆的雨刷嘎吱作响但强劲有力，小车像一艘在水面上劈风斩浪的快艇，在广阔的原野上蜿蜒地自由滑翔。这种感觉让老人更加兴奋，得意地摇晃着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大脑袋，显得格外享受。

一辆没有炮塔的坦克车被快速超越，上面几个搭车的老百姓惊愕地望着狂奔而去的拉达车，莫名地摇着头。

一辆拉着满满一大车干草的马车正在路中行驶，老人远远地就长按着喇叭催促让路。马车刚刚往边上靠了靠，拉达车就贴着草车呼啸而过。坐在草垛前面的赶车人冲着飞舞旋转着的草屑大吼大叫。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哈哈，好久没这么过瘾啦！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嘴里胡乱喊着什么进行曲）

田：(俄语，中文字幕)大叔，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们真的很感谢您！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不用，不用！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吗？因为我喜欢中国，喜欢善良好客的中国人，喜欢美味的中国菜，当然，更喜欢那特别过瘾的中国伏特加，……，

田：(俄语，中文字幕)大叔，您真了不起，关于中国您知道的很多呀！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奥，当然很多。因为我去年曾去过你们一个叫佳木斯的地方扫过墓的，（突然悲伤）我的父亲永远孤独地躺在那里了。他是个勇敢的军人，是在打日本关东军的时候死在那里的。奥，可怜的老人！

田：(俄语，中文字幕)太巧了，我们就是从佳木斯来的呀！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奥，无所不能的上帝，真是太巧啦，太神奇了！佳木斯是个多么好的地方，奥，西林公园里保存完好的烈士墓碑（老人在佳木斯西林公园烈士墓碑祭扫画面）；美丽的松花江畔，漂亮的游船（老人在游船上浏览佳木斯松花江畔风光画面）；你们那个叫……“锅包肉”的菜，叫“北大荒”的伏特加，真是太棒了！（老人在酒宴上笨拙地用筷子夹锅包肉吃，接受主人敬“北大荒”酒并一饮而尽的画面。）中国老百姓现在的日子真是太好啦！当然，我们苏联过去曾经比你们强，真的，过去确实是比你们强的！可是现在，我们现在，多么大的一个国家呀，生生地让莫斯科那帮无耻的政客给糟蹋完啦！苏联完啦，人心散了，一夜就散伙啦，没人管我们啦！（抽泣）

前面的路平坦而笔直，飞驰的拉达，到处叮咣作响，一个倒车镜也当啷下来；但小车仍十分顽强地超越着满载原木的大挂车和老式长途客车。前面又出现了一群羊慢悠悠地挡住了去路。老人拼命地按着喇叭，一面把头伸出窗外，挥舞手臂拍打着车门吼叫着，一面用车拱着羊群往前开路；赶羊人则一边往路边驱赶着羊群，一边和老人对吼。牧羊人狠狠地向轿车甩了一鞭子，又吐了一口吐沫。车子冲出羊群，又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而去。

车内，牛紧张地盯着前方，田紧搂着蜷缩在她身上的小熊崽。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你们不要恨那个阿廖沙，奥，我那个可怜的邻居的孩子！他的父亲在阿富汗失去了两条腿，他的妈妈又双目失明，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这小子聪明能干，但才15岁，还那么小，在我们这个地方干什么能养活一家子人呐！这不，逼急眼了，就出来搞点儿邪门歪道，弄点外快。哈哈！也巧，让你们摊上了！所以，不要恨那小子，不要以为我们这里尽是坏人，我们和你们一样，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好人！这不，我不正在替他们将功补过呢吗？

田  ：(俄语，中文字幕)奥，您真是个善良的好人，我们都被您感动了！

牛：（向老人翘起大拇指)讲究！好人！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哈哈！你们看！

远远的，一列红色客车正在林海中缓缓地蜿蜒爬行。

老人：哈哈！(俄语，中文字幕)你这个愚蠢的家伙，让我盯上，就别想跑出我的手心！孩子们，瞧好吧！

说着，他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了，三人都被突然加速的惯性弄得向后一趔趄。

 

18行进中的卧铺车厢里，日，内。

庄、賈十分焦虑，正在比比划划地与一个中年男性列车员及那个年轻女乘警交涉。

庄：（几乎是吼着）他们没有钱，他们没有护照，你们要立即打电话，联系你们车站的人，必须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看对方似懂非懂的样子，賈也一边比划一边喊道，

賈：电话，打电话！

庄：(模仿打电话)“杰列风”，“杰列风”！

对方似乎明白了庄的意思，

乘警：(俄语，中文字幕)车上没有电话，要到下一站才可以打电话和上一站联系。

列车员摊开两手，摇着头，

列车员：(俄语，中文字幕）电话？没有，没有。

庄：没有？火车上怎么能没有电话！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庄急得满地乱转，又焦急无助地看向窗外。

 

19与铁路并行的公路上，日，外。

拉达车已经赶上了火车，逐渐与火车头并驾齐驱。牛和田激动万分，纷纷把头探出窗外，并发现了车窗里正在向外张望的庄严，便拼命地向火车挥臂呼喊，

牛、田：领导——，是我们！我们回来啦！

 

20行进中的卧铺车厢里，日，内。

茫然望着窗外的庄突然发现，公路上疾驰的拉达车上，牛和田正在向火车拼命招手，庄惊喜地喊道，

庄：是他们，是他们！快看，老贾，是他们，他们俩追上来了！

賈和列车员等也一同看到了向火车挥手的牛和田，万分欣喜。待庄拍着窗户还要喊什么时，拉达车已超过他们，向前奔去。

 

21公路上，日，外。

拉达车已经超越了火车，继续疾驰。突然，公路前面出现了一个急转弯，和铁路形成了一个交叉路口。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胖大婶一面口里吹着哨子、手上挥舞着旗子阻拦车辆；一面张罗着放栏杆，两辆车已经停下等候。老人大吼一声，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都给我抓紧喽！

拉达车在老人的吼叫和田、牛的尖叫声中擦着正在下落的栏杆冲过了道口。车外，胖大婶惊愕间，火车呼啸而过；车内，大鹅惊恐万分，引颈乱叫；田、牛也惊魂难定，好像要虚脱了一样；老人则高兴得手舞足蹈，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奥，奥，太过瘾啦！太过瘾啦！

 

22某火车站站台，日，外。

红色列车刚刚进站，站台开始忙碌起来。拉达车嘎然停到了站台旁，三人下车，老人把收录机递给牛，催促田、牛快上车。田、牛使劲掏着各自身上的兜，掏出所有的钱，

牛：就刚才买东西剩的几个钱。

田：加到一块不到200卢布，人家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根本拿不出手。哎，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二人又摸了摸身上，田什么也没掏出来；牛掏出几块水果糖，又赶紧塞了回去，二人犯难。老人好像看明白了二人的意图，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你们两个小蠢货想干什么？还不赶快上车！

田：(俄语，中文字幕)大叔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得怎么谢您呐！

牛：是啊，您这么讲义气，我们也要知恩报恩呀！

老人：(俄语，中文字幕)别说那些混账话！别把我当成那些卑鄙的小人！我喜欢你们，你们看到了我们俄罗斯人的善良就够了。快滚蛋，车就要开了！

二人与老人握手，老人动情，眼圈发红，推二人快走，二人无措，转身离去。突然，牛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收录机，他决然地回过身，一下就把收录机塞到了老人怀里，拉着田转身跑向火车。

田：（边跑边问）你真舍得？

牛：说什么呢？就这老头，值！

田：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像个爷们儿！

牛：啥叫像呀？就是爷们儿！

田拉牛一起回身，含泪向老人挥手，

田：(俄语，中文字幕)留着做个纪念！

田、牛：“达虽达尼亚”！再见！（跑向火车）

老人无措，捧着收录机在喊着什么；然后，右手抚胸，嘴里念叨着，深情的望着二人远去。

 

23站台上，日，外。

车门刚刚打开，庄、賈匆忙下车，焦急地东张西望，寻找田、牛。田、牛兴高采烈地向庄等奔来，来到庄近前，

田：领导，领导，我们回来啦！

庄：（上下左右打量田）你们没伤着吧？你们没事吧？都急死我了！没伤着就好，回来就好！

牛也凑上前来，

牛：领导，这么快就追上火车，我们够厉害吧？

庄一见到牛，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点着牛，

庄：厉害？你，你，你是厉害。我……，我让你厉害！

庄照着牛乐当胸就是一拳，牛毫无防备，当时就一个腚墩坐到了地上，賈、田惊愕。

 

25行进中的卧铺车厢里，日，内。

新的一天开始。车窗外的景象一改前几天的那种萧瑟平淡，满眼尽显勃勃生机。辽阔的大地像一个巨大的旋转舞台，尽情地向人们展现着油画般的原野风光：蓝天白云之下，随意伸展的山坡，边幅分明的森林，锦缎一般的草原，明镜一样的湖泊，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贾：就要到叶卡捷琳堡了，过了叶卡捷琳堡就是欧洲了。

庄：（和田、牛看地图）是啊，咱们已经走了五分之四的行程了，过了乌拉尔山脉，就是欧洲啦，再有一天多就到莫斯科了。这个叶卡捷琳堡正好坐落在欧亚大陆的分界线上，这可是苏联的第三大城市啊！听说城里还有一座亚、欧大陆分界线的界碑呢。真想下去看看，只可惜时间不允许呀！哎，都到了眼巴前了，却擦肩而过，太遗憾了。……。

牛：要不领导您也跳一回车？昭仓从这儿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您不妨也……，

庄：你给我滚犊子，一边呆着去！

贾：刚好了疮疤就忘了痛。

田：嬉皮笑脸，领导给脸就上墙！还林黛玉呢，薛蟠还差不多！

牛：哎哟，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睡一宿觉把林黛玉这事儿给忘了。不好意思，来，小的隆重邀请诸位品尝著名的上海大白兔奶糖，将功补过，将功补过。

说着，牛从桌子上给庄、贾、田每人拿了一块奶糖，双手奉上。送到田时，田举了举手中的可口可乐易拉罐说到，

田：再吃糖我就胖得没人样了，还是喝这个吧。

说笑间，两个靓丽的女中学生袅袅走来。贾先看到，眼睛立刻有些发直。

贾：看，俄罗斯的林黛玉来啦，哇—，真漂亮！

两个女生路过时，无意间瞥到桌子上的奶糖，后面的女生扯了一下前面的同伴，嘀咕了两句，两人便返回身来，婷婷地站到庄等面前，后面那个女生大大方方地说到：

女生1：（俄语，中文字幕）先生们好！非常高兴遇到你们，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们非常喜欢中国的奶糖，可我们这里没有。希望诸位能赠送给我们一点儿来共同分享，可以吗？诸位大方的先生？

庄等莫名，

田：他们在向你们要糖吃！这俄罗斯姑娘可真够大方的。

面对这么两个落落大方要糖吃的洋“林黛玉”，众人有点吃惊，有点可怜，有点鄙视，还有点手足无措。

贾：这么漂亮的姑娘张一回嘴不容易，快给人家点儿。

庄：就是，都给她们吧！

牛把桌子上的奶糖都捧起来给了两个姑娘，贾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泡泡糖塞到姑娘手里，两个姑娘“斯巴细巴” 、“斯巴细巴”地谢着。突然，原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眼睛盯上了田梦手里的易拉罐，并用手指着易拉罐说道，

女生2：（俄语，中文字幕）我也可以喝一点吗？

田楞了一下，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举起手中自己已经喝过了的易拉罐，

田：（俄语，中文字幕）你是说要喝这个？

女生2（俄语，中文字幕）：是的，可口可乐。

田将信将疑地把易拉罐递了过去。那女生接过去就掫了一大口，用手抹了一下嘴，意犹未尽地举着易拉罐说道，

女生2：（俄语，中文字幕）真的不错，谢谢！

说着，大大方方地拿着易拉罐边走边喝，和同伴俩互相嬉笑着悠然而去。庄等愕然，都傻傻地看着离去的两个姑娘，半天才缓过神来。

贾：这可真的长了见识了。

牛：就是啊，这也太不见外了！

庄：哎，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姑娘，要不是穷到一定份儿上，谁能张这个嘴，真够可怜的！

田：拉倒吧！你还就别说，俄罗斯人还真就好意思张这个嘴。不过也没办法，有钱难买愿意，谁让你们男人都喜欢怜香惜玉来的！

庄：哎，我说小田，我们给她们奶糖这叫乐善好施，普度众生，这么高尚的行动怎么到你嘴里就有点变味儿了呢？

贾：就是。我们这一路对你不也一直是怜香惜玉吗？

田：庄哥和牛乐怜香惜玉，那是组织对我的关心与爱护；贾哥你就不一样了。

贾：我怎么啦？

田：你是……，（咯咯笑）

庄：（坏笑）黄鼠狼给鸡拜年——别有用心。

贾：哎哟，老天呀！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让我摊上这么一个专门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领导！

众笑。

牛：就是，哪有这么埋汰我贾哥的！太伤自尊了。 走，賈哥，我陪您散散心，跟我打水去。

说着，拿起大家的水杯塞到賈的手里一个，賈作无奈之态，手抚前胸，

賈：只有老弟你懂我，这颗孤独可怜的心！

边说边斜眼看着田梦，和牛往外走去。这边只剩下庄和田相向对坐。

庄：说正经的，田梦，人家賈岛做事聪明干练，生活精致讲究，对你又情有独钟，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呀，你干嘛老把人家拒之门外呀？

田嗔笑不语。

庄：你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呀？

田还是嗔笑不语。

庄：你倒是说句话呀！啊？

田：（略带挑衅）就想找个像你这样……，

庄：哎，哎，打住，打住！我可早就是名花有主的啦。

田：（咯咯笑），看把你紧张的，你想多了。我是说，我得找一个像你这样有文雅的气质，像牛乐那样有豪爽的侠气，……，当然，再有点賈哥的干练精致就更……，

庄：得，得，你这白马王子就一个地方能找到。

田：什么地方？

庄：你自己的名字里！

田：我的名字里？

庄：田梦，田梦，甜甜的梦里！醒醒吧，小田同志，你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未来不是梦》的背景音乐中，田似恍然，若有所思。

 

27莫斯科雅罗斯拉夫火车站站台，黄昏，外。

红色列车进站，停稳，车门打开，旅客倾泻而出，原本冷清的站台瞬间显得熙熙攘攘。背包罗伞的庄等四人下车，刚把行李堆成一堆，便凑上四、五个推着两轮手推车的搬运工人上前揽活。贾和田与工人沟通，庄、牛看着东西。

牛：（看着搬运工人，对庄）这些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

庄：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电影《列宁在十月》里的工人形象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感到亲切可信。

田：（对工人）（俄语，中文字幕）用两个车，送到站外停车场，要多少钱？

工人甲：（俄语，中文字幕）一车70卢布，保证万无一失！

贾：（对田）跟他们说，50卢布。

田：70就70呗，就这么两个钱还和人家讨价还价，真抠！

贾：你懂啥？张嘴三分利。 就50，要真不拉再给70。

田：（对工人）50卢布可以吗？

工人乙：（俄语，中文字幕）60吧。

贾：就50卢布，不拉我们找别人！（田翻译）

甲对乙挤挤眼睛，乙点头。

工人乙：（做出无奈的样子）（俄语，中文字幕）太小气啦！好，好，50就50，装车吧。

众人装车，工人熟练地用绳子拦了一下，职业性喊

了一嗓子：“走了！”(俄语，中文字幕)四人紧跟两辆车向站外走去。

 

28站外广场，黄昏，外。

天尚未完全黑下来，已经打开的高架照明灯直射下来，显得格外刺眼，给人一种烦乱不安的感觉。人们紧张忙碌，各奔东西。庄等四人一边寸步不离地跟着车辆，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推车最终停到了路边的一排大小客车旁。四人正准备往下搬东西，工人甲上前阻拦，并伸手做出点钱的手势，庄等恍然。庄示意贾给钱。贾拿出两张50卢布的票子递了过去，工人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嘴巴凑到贾和田的脸前轻轻地说了一声，

工人甲：(俄语，中文字幕)不——，一辆车应该是80，少一个子也别想卸车！

田：（俄语，中文字幕）什么？不是说好的是50吗？

田向庄、贾等，

田：他说一车80卢布，不给就不让卸车。

田、贾、牛欲上前理论。这时周围又围上来五、六个拉着车、扛着抬杠的搬运工人，嬉笑着往上凑热闹，有的嘴里还乱喊着什么。

田：（俄语，中文字幕）你们还讲不讲信用？

贾：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牛：这不等于明抢吗？（欲搬东西，庄拉住）

工人甲、乙用身体挡住车子，两眼笑笑地看着贾等，摆出一付老油条的样子，好像眼前什么事也未发生似的。周围的人越凑越近，圈子越来越小，有的甚至开始故意推搡起哄。正在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贾、田像见了救星一样迎了过去，

田：(俄语，中文字幕)您好！警察同志，请您给我们评评理，那两个人明明讲好一车50卢布 ，出来就要80，不给就不让卸车，这不是讹人吗？您得给我们主持公道。

警察：（微笑着）(俄语，中文字幕)奥，我以为是什么事，那你们就给他们80好啦！反正你们也不差那几个钱。

田：(俄语，中文字幕)什么？这不是几个钱的问题，这是公然的敲诈勒索！

贾：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违法犯罪！

警察：(俄语，中文字幕)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嘛。要知道，他们这些兄弟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几个小钱，不要和他们计较啦！

众工人附和。

工人乙：（俄语，中文字幕）80还嫌多？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工人甲：（俄语，中文字幕）嫌多那就涨到100！

众哄笑。

贾、田还在犹豫。

警察：（俄语，中文字幕）当然啦，如果你们执意坚持他们这是违法行为，那就请出示你们的护照，跟我到警局去正式报案，我们会认真受理的。

田同时翻译给庄。

庄：得啦，得啦，咱们可耗不起，赶快给钱走人！

贾无奈给钱，工人很麻利地卸下行李，嘴里用中文喊着“谢谢！”“欢迎再来！”哄笑而去。

警察：（似笑非笑地）(俄语，中文字幕)祝你们旅途愉快！

四人木然。

 

29站外广场，黄昏，外。

一辆中巴车前，贾、田在与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一个30多岁瘦瘦的男人交谈，看来很顺利谈成。贾走过来对庄，

贾：到东方旅行社，3000卢布，这回说好了，绝不涨价。

庄：那好，上车，赶紧走！

众人赶紧搬行李上车，中巴启动。车行不远，刚刚转过一个街角，就遇见前面路边站着几个人堵着一辆大巴车，好像在截车检查什么。中巴驶到跟前也被截停，上来一个一身黑衣、脸上有疤、戴着墨镜，脖子上吊着粗金属链子的胖子，与司机低语了几句，司机犹豫一下，站起来走到贾、田面前，

司机：(俄语，中文字幕)车费现在变为6000，必须现在就付，否则就不能开车。

贾、田：（吃惊地）什么？6000？为什么？！

司机：(俄语，中文字幕)最好别问为什么，听我的，快掏钱吧，咱们最好别给自己找麻烦。

贾与庄交流两句，庄咬咬牙，

庄：奶奶的！那就掏吧！这到的是莫斯科吗？不是进了鬼门关了吧？！

司机接过贾给的钱，当面分出一半儿递给了黑衣人；黑衣人下车后头也不回地一挥手，中巴又继续上路。

贾、田凑到司机跟前，

贾：刚才咱们不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呀？（田同声翻译）

田：(俄语，中文字幕)就是，看你挺厚道的一个人，我们才用你的车，怎么还这么不讲究呀？

司机：(俄语，中文字幕)你们可别冤枉我啊！你们也看到了，这不，你们给的3000卢布还放在这儿呐，我一分钱也没多收哇。这些人是黑社会的，在这个地盘上拉活，必须得听他们的；要不然，你们走不了，我也得砸了饭碗。今天碰上了就只能自认倒霉，咱们惹不起呀！

田：你们的警察就不管管他们？

司机：(俄语，中文字幕)我们的警察？拉倒吧，让他们逮着了更完！听我一句忠告，有事没事离这帮人都远着点儿！（悲叹）这个世道完啦，老百姓要遭大罪啦！

庄等默然。

 

54莫斯科的一条小街，日，外。

艳阳高照，庄等四人下了出租车，个个西装革履，器宇轩昂地行走在一条不太宽阔的街道上。走着走着，牛一只脚的鞋带开了。

田：哎，牛乐，别光臭美，鞋带开了。

牛赶紧哈腰系鞋带，后背一绷，西装中缝绷开了一个大口子。

贾：哈哈！怎么说来着？便宜没好货吧？

庄：就你乌鸦嘴！这就不是便不便宜的事，就牛乐那水缸腰，再好的西服穿到他身上也够呛！

田：哎，哎，你们也太不厚道了！人家牛乐都这么狼狈了，你们还有心埋汰他？倒是快想点办法呀？！

牛：就是啊，本来我就不想穿这玩意儿，这下可好，出洋相了吧。

庄：没事儿，小毛病，小田看看怎么给处理一下。

田：我有什么招儿呀？我又没带针线。

贾：我这儿有两个别针，在里面别上，不注意看不出来。

田：（边别衣服边说）记住，一会儿到人家那里拜会时，不能转身，不能哈腰，这要是再开了……，

贾：那可就是光腚拉磨——转着圈丢人了。

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呀？

田帮牛整理衣服。

田：哎？我说牛乐，你这领角怎么都撅起来了？哎呀，还有下边这衣角，你看这兜盖儿，（给使劲压，使劲抻）……，怎么还弄不下去呀？……，这怎么还越弄还越厉害啦？

庄：这怎么可能呢？我来看看。（帮着抻、压）

贾：哎呀头儿，你看你的衣服怎么也卷起来了。

众看，果不其然，庄的西装凡是带边带角的地方也全都翘起来了！

庄：（使劲按，使劲抻）哎？哎？什么毛病？（再看看牛乐）这不是闹鬼了吗？

牛：这是抽的哪一股子邪风啊？

庄、牛懵圈，贾、田大笑。

田：头一回看着这西服还会抽邪风。

贾：（认真想了一下）什么抽邪风？！这就是便宜货偷工减料的后果。它的衬里上刮的是浆糊，蒸汽一熨也挺板正，可太阳一晒肯定抽抽。你看咱这大牌子的西服，它是经过高温定型处理的，所以不管怎么穿也不会抽邪风。

牛：本来想跟着领导捡个小便宜，结果却吃了个大亏。

庄：得，得，都怨我没听老婆话，想省几个钱，反倒弄巧成拙，这回可丢人喽。

牛：就这付德行，还怎么去拜访人家啊？

田：就是，这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

庄：定好的事不能改。再说这么老远来一趟，都到了人家门口了，哪有不去之理！。不行咱俩就像我这样，把上衣脱了，（边说边脱下上衣）挎在胳膊上不也挺绅士的么？

田：那可不行，天挺冷的再冻着；再说还是有点不庄重。

贾：我倒有一个即冻不着又不失庄重的万全之策。（搂

头）

众：什么万全之策？别穷卖关子，快说！

贾：弄点水往撅起的地方喷一喷，再抻一抻不就回去了吗？

田：这算什么万全之策？一干了不就又撅起来了吗？

贾：那就用手捂着点，总让它湿着不就完了？

田：没有比这再馊的馊主意了，亏你想得出来！

庄：这主意是有点馊，但总比没主意强。谁有水？

田：我这有。(从背兜里掏出一个透明水杯)怎么喷呀？

贾：（接过水杯）咱不都自带喷壶吗？用嘴呀！

庄：啊？我们这可都是刚剪彩的十层新的西服啊，就这么让你的嘴给糟蹋了？！

牛：就是，再便宜也是新衣服啊。再说就是喷，也不能用你嘴喷！

说着，牛从贾手里抢过水杯，塞到田手里，

牛：田姐，你来！

庄：对，小田来！

贾：（气极）你们这都是一帮子什么人呀？重色轻友！忘恩负义！

田：（得意）……，看来还非得本姑娘出来一显身手啦，……，不过可事先声明，我就看我妈喷过，我可从来没喷过呀！

庄、牛举起衣服，田喝了一口水，晃了半天脑袋不知道从哪儿下口，看到庄、牛举着衣服的狼狈样子，又憋不住笑，一口水笑喷出去，喷到庄、牛的衣服上、脸上，田呛咳，大家笑翻。

 

58莫斯科巴维列茨火车站站前广场，夜，外。

一个落魄的街头艺人孤独地在一个路灯下吹着萨克斯，悲怆的《三套车》乐曲让本已幽暗的广场更显凄凉。行色匆匆的路人无心驻足，摆在前面的琴盒里空空如也，但艺人仍吹得如醉如痴。

庄等四人带着行李穿越广场，走向候车大厅。广场已经成为一个松散的跳蚤市场，各个路灯下都集聚着一堆人，或买或卖；但，好像都在进行秘密交易，绝无喧哗。庄等留意看了看，老年人居多。手里拿的、地上摆的多是一些旧的衣裤、鞋帽、熨斗、台灯和小摆设等二手货；也有年轻一点的倒爷弄个小货架兜售洋酒、可口可乐易拉罐饮料、希尔顿烟之类的舶来品。一个老太太走上前向庄等举起一个带有旧相框的油画，嘴里还叨咕着“列宾”、“列宾”，庄等看了看，

庄：应该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列宾的代表作。临摹的还真不错，可惜咱没法带。

庄边走边摆手示意不要，老太太做出失望的表情，但仍不甘心地乞求着，

老太太：(俄语，中文字幕)求求你们了，善良的人们，给点钱就可以拿走。

田(俄语，中文字幕)对不起，我们还要出差，无法带走，实在不能买。

老太太：(俄语，中文字幕)不买，有能吃的换也行。

田等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前行，老太太只好怅然离去。

一个斜挎工具兜的中国小伙子悄悄地跟上来，神秘地亮出一本女人翘着屁股的色情画报进行兜售。

小伙子：哥们儿，绝对开眼，纯好莱坞明星，国内根本看不到。

庄等赶紧摇头摆手，像躲瘟疫一样赶紧走开；小伙子仍紧跟不舍，

小伙子：绝对美国原版，给你批发价，15美元两本。

庄：多少钱也不要！年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跑这儿来卖这玩意儿。

小伙子：美元有换吗？绝对便宜。

牛摆出一副凶相，吼了一句，

牛：磨叽什么，赶紧走！

小伙子悻悻离去，同时回头吐了一口唾沫，还丢了一句：

小伙子：呸，不买拉倒，装什么假正经，妈的！

 

59候车大厅门外，夜，外。

庄等来到候车大厅门外，两侧闲人不少：有的三两个人在一起低语交谈，也有的一个人在那里抽闷烟；一个满脸长须、身着教袍的长者，虔诚地举着一个高高的白布旛，旛上是手绘的耶稣图像和文字。花坛边，有醉鬼姿势不雅地躺在那里打呼噜；还有几个穿着暴露一点的女人站在稍暗一点的地方，不时地向行人搭讪着；庄示意三人赶紧走进候车大厅。

 

60候车大厅里，夜，内。

候车大厅灯火辉煌，大气整洁，人并不多。庄等选了一个偏静宽敞的地方，把行李卸下。

庄：咱们是10点10分的车，还有两个多小时。现在就在这里休息。外面挺乱，除了上厕所，哪儿也不能去。

贾：上厕所也要两个人一起去。

庄：对。牛乐，咱俩先去，他们俩看堆儿。

庄、牛离去，賈往一起归拢行李，田坐下休息。这时一个衣着不整的醉汉晃晃悠悠地从賈、田的前面走了过去，在他不经意地回瞥中发现了正在照镜子整理头发的田梦。他不由自主地转回身来，远远地用贪婪的目光欣赏着田，还不时地咽着口水。终于，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田的跟前，摆出绅士派头，边右手抚胸鞠躬边说道，

醉汉：(俄语，中文字幕)奥，美丽的姑娘，您太……漂亮了，简直是上帝的……杰作！您一定高兴……和我……谈谈。

说着，就要往田的旁边坐下。田吓得大叫，贾见状立即上前挡住醉汉，

贾：先生，您喝多了，请您走开。

醉汉：(俄语，中文字幕)不，不，我……不想和你谈谈，请你……给我让开！

说着用手去推贾，贾被推了一个趔趄，但仍坚定地挡在田的身前。醉汉嘴里嘟囔着什么，一手抓住賈的胸襟，另一手冷不防照着賈的脸上就是一拳，賈顿时被打得嘴角流血。賈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发现出血，怒不可遏，跳起来揪住醉汉的头发，两人撕扯到了一起。正在这时，庄、牛赶了回来，牛大吼一声，

牛：干什么？！

一上手把醉汉甩出老远，吼声引起周围一些人的注意。醉汉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又要上前。这时，两个警察赶了过来，田马上向他们说明情况，

田：(俄语，中文字幕)警察同志！你们来的太好了，这个酒鬼跟我耍流氓，还出手打人！

牛：这个人喝得太多了，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警察看了看嘴角仍有血迹的賈，又看了看醉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警察甲：(俄语，中文字幕)怎么又是你？刚把你撵出去怎么又进来了？

醉汉：（流着口水）(俄语，中文字幕)奥，哥们，这位……美女要和我……谈谈，（说着又往田跟前凑）

警察乙：（冷笑着把醉汉拉到一边）(俄语，中文字幕)让我来跟你谈谈，

上去照着醉汉的脸就是一拳，醉汉扑倒在地，嘴角出血，挣扎了几下想再爬起来，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

警察甲：（对田等）(俄语，中文字幕)没事了，女士，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放心休息吧！

两个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把嘴里还嚷嚷着“美女，…… 谈谈” (俄语，中文字幕)的醉汉拖了出去，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田回过头来，心疼地关注賈那略微肿起的嘴唇，真诚地说到，

 田：还疼吗，賈哥？幸亏有你，真的谢谢你！

说着拿手绢去帮助賈擦拭嘴角上的血迹。

賈：没事儿，就是这个牙有点活动，……，

但又立即挺胸拔背，器宇轩昂，

賈：谢什么谢，男人保护女人，义不容辞！（搂头）

庄：就是，不用谢！男人天生就是用来保护女人的。再说，这英雄救美的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摊上的！

牛：为了田姐，别说流点血，就是豁出命去，咱賈哥也会义无反顾！是不是，賈哥？

賈被弄得很不自然，不知所云；田的脸也略显羞红，

田：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正经的？

说着，又继续帮賈擦拭脸上的血迹。賈转过身去，窃窃地对田说，

賈：这回够男人了吧？

田听了这话，顿时热泪盈眶，擦血的手狠狠地在賈的脸上怼了一下，嗔嗔地回道，

田：小白脸！

庄等刚刚安定下来，又一个挎着一个花布兜子的中年胖女人醉态蹒跚地走了过来，带着一脸十分满足的笑意，向庄等点头致意后，就一屁股坐到了他们的对面。庄等留意一看，醉女人裤子上沾了许多泥土，裤腿内侧还都湿了，应该是尿的，庄等顿觉十分厌恶。再看时，这女人居然撩起衣摆，露出一堆赘肉，刚刚挠了几下，瞬间便鼾声大作。

田：恶心死了，快换个地方。

贾：上二楼看看，那里好像人少。

庄：（一挥手）立即进行战略转移！

众人携行李走向楼梯。

 

74格罗兹尼一跳蚤市场，日，外。

一个头上围着围巾的男人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并向远处的另一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男人便佯装买鞋，凑到庄等面前，拿起一双鞋左看右看，又看了看价牌，摇了摇头，悻然离去。看到没人留意，这人拐到带围巾男人跟前，与其低语几句，便在远处观看。

一位穿着旧军服、戴着眼镜的老夫与身旁的老妇嘀咕了几句，向刘递上一块军绿色布料，

老夫：(俄语，中文字幕)我看中了你的鞋，想为我的外孙儿买一双，但我买不起；我想用这块将校呢换你一双鞋，可以吗？

刘：(俄语，中文字幕)抱歉，我们的鞋只卖不换。

老夫：(俄语，中文字幕)这可是纯毛的军官专用高级裤料，质量是绝对上乘的！

老妇：(俄语，中文字幕)我丈夫是著名的上校军医，这块布料是部队上发给他的，不会有假。

这时，一个30岁左右的女士抱着一摞漂亮的女式呢制礼帽挤了进来，

女士：(俄语，中文字幕)一个帽子换一双鞋，怎么样？这么好的帽子要900卢布一顶，一个换一个，你们可便宜透了！

刘：(俄语，中文字幕)我们确实不换东西，……，

又一个小伙子凑上前来，掀开自己的大衣领子，露出几个毛茸茸的小狗崽，

小伙子：(俄语，中文字幕)纯种高加索牧羊犬，有俱乐部颁发的出生档案，血统绝对高贵，5双鞋就可以抱走一个，怎么样？

刘：(俄语，中文字幕)不，不。

小伙子：(俄语，中文字幕)你要是能都抱去，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刘：(俄语，中文字幕)不，不。您的布料非常好，您的帽子非常漂亮，你的小狗也非常可爱，我们绝不怀疑；但是，不瞒你们说，我们要回国，我们需要路费，需要现金。我们的鞋只能换取路费，别的我们不能换，真的非常遗憾！

女士：(俄语，中文字幕)三个帽子换两双可以吗？

小伙子：(俄语，中文字幕)4双，4双一只可以吧？

刘等再次摆手拒绝，二位老人和女士、小伙子都无奈地摇摇头，悻悻而去。

接着，贾、刘等人拿起鞋举到看客面前，又是“欧其尼哈拉少”又是挑大拇指，忙活了半天，仍没人肯买。贾与庄、刘低语了几句，拿起纸板在背面写上“600”字样摆放出去，看客们互相看看，小有议论，然后便或盯着鞋子，或盯着卖家，又是一片沉寂。庄等互相看看，有些莫名其妙。庄咬咬牙，手往下一压，示意贾再降降价；贾稍微犹豫一下，看了看刘，刘亦点头；贾便又拿起纸板，把“6”改成了“5”，再放回原处。看客仍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反响；贾等更加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站在第二排的一个青年男子毅然决然地高举起一卷纸币，挤到前排，把钱递给贾岛，并用手指着旅游鞋，嘴里嘟囔着什么。贾数钱，刘在旁边看着，见钱正好，刘就拿起一双鞋递给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拿起鞋简单看了看，又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带着一脸的满足与骄傲，排开众人走了出去。接着,就在又有一个人要伸手递钱之时，好像有谁下了一声命令似的，看客们突然一起向前涌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钱，疯狂抢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庄等四人又兴奋又紧张，他们拼命地收钱，也来不及数，就干脆付鞋。到后来，有的人干脆自己到旅行袋里去掏鞋，四人喊破嗓子使劲拦也拦不住，人们把一卷一卷的钱向庄等的手里一塞，便拿鞋走人。没到三分钟，鞋便卖个一干二净，人也烟消云散了。庄等又好气又好笑，大家赶紧往一起收拢钱。

在远处观望的带头巾男人与另一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匆匆离去。

贾：今天可开了眼了，看见过买东西的，可从来没看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牛：就是。要不买都不买，一个买嗷一声都跟着抢，差点儿把我给造懵圈喽。

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从众心理”吧。

贾：大约数了几份儿，没有少的。

牛：我这一份还多了一卢布。

贾：可都是毛票，数起来太费劲。

刘：难得的是就这么抢，人家给的钱还一分也不少。

庄：车臣的老百姓还是民风朴实呀！不管怎么说，咱们回去不愁没钱了。

贾：在这儿摆地摊真过瘾，早知道这样，从家来时多背一些鞋来好了。

牛：就是，还费劲签什么合同，咱几个在这儿坐地摆摊就干赚！

庄：行啦，这已经谢天谢地啦。贪心不足，必有后患。

刘：这话在理。（环视周围）在这里摆弄钱太显眼，见好就收吧。

庄：对，安全第一，赶紧撤！

四人把钱塞进旅行袋，正待离去，忽然，小市场一阵骚动。“吱”的一声，一辆开着门的破旧中型面包车一个紧急刹车，停到了庄等附近。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武装人员迅速跳了下来，并向四周摆成警戒架势。一个戴着墨镜，腰挎短枪的胖子环视了一下，视线定格到庄等身上，并在众人簇拥下径直走了过来。

 

75一条窄街的路上，日，外。

瓦西里驾驶着吉普车急速往市场奔去。

 

76跳蚤市场，日，外。

胖子煞有介事地用手指着庄等，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刘同译)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庄：(刘同译)我们是中国人，来这里和车臣商业部做贸易。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刘同译)和商业部做贸易怎么做到市场来了？分明是在搞走私活动！（示意身边人）看看他们的护照。

身边人：(俄语，中文字幕，刘同译)我们是车臣国民卫队，把你们每一个人的护照都拿出来，我们要检查！

庄：(刘同译)护照？没带在身上。都拿去买飞机票去了。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刘同译)什么？都没有护照？看着就不是好人，统统带回去审查！

庄用身体护着賈等，欲进行分辨，一个武装分子不容分说，上前照着庄的脸上就是一拳，庄顿时鼻子出血；牛奋不顾身冲上前一脚踹倒那个打手，然后用手臂护住庄等；又一打手照着牛挥舞的手臂就是一刀，牛手臂顿时鲜血直流，庄等奋力上前护住牛。

庄：牛乐，牛乐，不要冲动，要冷静，要冷静！

这时，胖子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两枪，然后把枪直接顶到庄的脑门儿上，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几个武装人员纷纷拿枪拿刀抵到四人身上，

庄：大家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听我的，跟他们走。

四人被连推带搡地押上车，面包车呼啸而去。

 

81厂房内，日，内。

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机械加工车间，各种设备锈迹斑斑，一些货箱布满灰尘。不时传来的呵斥声、抽打声、哀嚎声让人心惊胆战。

庄等四人被带到一个空场处，并被连踢带打地强迫跪下，那里已经跪着两男两女。有人把庄等的头罩扯掉，庄等这才看到，对面天车下倒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白衣人，旁边两个拎着木棒和橡胶带的打手边抽打边呵斥着。白衣人的口鼻向下流淌着血水，同时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吼声。一个打手见胖子过来，马上迎了上来，低语了几句，

打手：(俄语，中文字幕)他一口咬定他是个记者，死活也不承认他是间谍。

胖子看了被吊着的白衣人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那就以真主的名义，让这个肮脏的英格兰人去见他的上帝吧！

同时做了一个劈杀的手势，便向里面的房间走去。打手回到白衣人跟前，把白衣人放了下来，白衣人立刻瘫倒在地,两个打手硬是把他拉起来跪好。一个打手向旁边一招手，只见两个缠着头巾、只露着眼睛的家伙走了过来，一个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开始录像，另一个杀手一手抓起白衣人的头发，一手抽出一把匕首按在白衣人的喉咙处。（转为视频画面）打手拿着一张白纸念了一番什么，然后一挥手，杀手在白衣人的喉咙处飞快地一抹，白衣人便鲜血四溅，倒地抽搐。旁边的人则举枪欢呼。

两个打手随后把尸体拖出门外。

 

94厂房里,黄昏，内。

灯光惨白。一帮武装分子刚刚做完祷告，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胖子等坐到了空场前面。

胖子：（指挥两个武装分子）(俄语，中文字幕)去，把那几个杂种带过来，继续给他们上上课！

庄等三人连同另外两对男女被几个打手连推带搡地押了出来，并被强行按跪在空场的边上。胖子向其中的一对男女扬了扬下巴，两个打手立即饿狼一般扑了上去，把这对男女拖到空场中间，按趴到地上。胖子恶狠狠地说到，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你这个肮脏的犹太杂种！说好给我20万罚金，为什么直到今天我只看到了12万？你个无耻的犹太骗子，竟敢公开地耍弄我。

犹太男：(俄语，中文字幕)（抬起满是伤痕的脸）长官先生，我们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凑到这么多钱，实在是再也没有办法了。长官慈悲，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冷笑）放了你们？为了伊斯兰圣战，你们犹太人必须向我们提供经费，这是真主的旨意！放了你，我就是违背了真主的旨意。你个肮脏的犹太杂种，竟敢让我违抗真主的旨意，那就让伟大的真主来惩罚你这个邪恶的杂种吧！来人，先剁掉他的一个手指！

两个匪徒冲上来把犹太男按趴在地上，把他的一个手掌死死踩住。女人欲冲上去保护男人，被旁边的一个匪徒一脚踹倒，并用脚死死地踏住女人的脖子，女人只能无谓的哭喊挣扎。又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杀手一只手抽出匕首压在犹太男的一个手指上，另一只手举起冲锋枪，用枪托往匕首上一撴，犹太男顿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96厂房内，黄昏，内。

施刑的独眼打手在周围匪徒的一片欢呼声中举起那截手指，炫耀着走出空场。庄等悲愤交加，不忍直视，把头低下或别到旁边。正在洋洋自得的胖子扭头发现了庄等的情形，便走到庄等跟前，用手抓住庄和刘的头发，逼他们直视坐在地上捧着血淋淋的手哀嚎着的犹太男，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胖子： (俄语，中文字幕)怎么样？亚洲人？感觉一定不错吧？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不守信用的下场！

胖子：（冲着犹太男）(俄语，中文字幕)我再说一遍，你和我装穷一点用也没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犹太人是最有钱的，所以，20万一分也不能少！从明天开始，钱一天不到，我就一天剁掉你一个手指！

犹太男哭喊着说，

犹太男：(俄语，中文字幕)那就求你先放了我的老婆，让她出去弄钱吧！

胖子：（狞笑）(俄语，中文字幕)让她出去？ 让一个涂口红、抹指甲、戴耳环的贱货出去？让她继续败坏我们伊斯兰世界的纯洁？真是异想天开！这样的贱货只配当奴隶，只能在这里接受真主的惩罚！来，弟兄们，把这个贱货拖下去，先让她陪你们消遣消遣！

几个打手带着淫笑蜂拥而上，……

98厂房内，黄昏，内。

打手们正在拖拽拼命挣扎的女人，外面突然枪声大作，室内场面顿时大乱起来。站在大门附近的几个武装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中枪倒下；胖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指挥武装分子与冲进来的特战队员对抗射击；庄趁机拉着贾、刘迅速躲到机床设备下面。两个武装分子躲在天车高处向特战队员还击，被一特战队员一梭子子弹射杀；那两个匪徒嚎叫着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好摔到庄等的旁边。庄、刘趁乱拽过匪徒的ak47冲锋枪，贾没捞到枪，则从匪徒身上取下两个子弹匣和两颗手雷。庄、刘趴在机床底下熟练地扳动枪机，检查子弹。

贾：真看不出来，你们还有这一手！

刘：老基干民兵了，小菜一碟！

庄：以前都是打靶，这回给他们动点儿真格的！

说着，瞄准远处一个正要往箱子上爬的蒙面杀手，嘴里狠狠地吐出几个字：“妈的，我让你祸害人！”说着就是一个连射，杀手一声嚎叫，挣扎着摔下箱子。另外两个同伙刚回过头来查看情况，庄、刘又是一个连射，一个当场毙命，另一个吓得抱头鼠窜，仓皇而逃，贾连连叫好。贾看看自己手中的手雷，嘴里叨咕着“这可是真家伙”，小心翼翼地拨弄两下，也没弄明白怎么用；又往外看了看，也派不上用场，干着急；便急忙把两个弹匣给庄、刘递过去，庄、刘向他竖起大拇指。他倍感自豪，情不自禁地趴在那里费劲地搂了一下自己的头。

 

102厂房里，黄昏，内。

此时，特战队员们正在与躲在一排柜子后面的一帮匪徒互相对射，忽然柜子后面举起了一面白旗，并停止了射击。一特战队员也指挥这边停止了进攻。只见一个匪徒摇着白旗站出来喊话，

匪徒：(俄语，中文字幕)喂，别开枪，别开枪。不要打啦！我们快没有子弹啦，再打就不公平啦，你们能卖给我们一些子弹吗？我们给现金，都是美元，完了咱们再接着打，怎么样？

特战队员们又气又笑，那个特战队员也站起来喊道，

特战队员：(俄语，中文字幕)我们没时间陪你们玩，没子弹了就赶快投降，不投降就立即送你们去见上帝！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一分钟不答复我们就开火！

柜子后面，胖子见自己的手下已所剩无几，便把白旗插到柜子上，然后 带着手下悄悄钻入地沟，从侧面的一个暗门逃出厂房，……。

 

103厂房外，黄昏，外。

两辆武装皮卡车已被打残，正在冒着浓烟大火。胖子等人从厂房侧面的暗门溜出，穿过高高的杂草丛，迅速登上停在草丛中的那辆破旧的中型面包车。胖子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胖子：(俄语，中文字幕)快，快，快上！蠢货，快开车！

匪徒们一边从车门窗向追来的特战队员射击，一面驾车仓皇向垃圾场外远处逃去。

 

104垃圾场，黄昏，外。

装甲车（1）上，指挥员手举望远镜紧盯着那辆逃跑的面包车，冲着对讲机喊话，

指挥员：(俄语，中文字幕)2车、3车注意，10点钟方向，逃跑的面包车，立即摧毁！

装甲车（2）上，一门单管机关炮在特战队员的操纵下，瞄准具牢牢地套住了逃跑的面包车，随着扳机的扣动，一串火舌连续从炮口喷出，远处面包车立即被打中停下，并在原地冒着烟打转。又一辆装甲车内，一个乘员眼睛靠在潜望镜上，一个红色按钮被重重按下；装甲车外发射架上，一枚导弹呼啸而出，远处面包车立即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站在装甲车旁观看的瓦、庄、賈、刘等欢呼雀跃，火光映红了他们兴奋的脸庞。

 

117佳木斯机场跑道 ，日，外。

一架客机缓缓而降。

 

118候机厅旅客出口处，日，内。

欢快的音乐声中，满怀激情的庄严夫妇及女儿、贾岛与田梦、牛乐、刘昭等身着盛装，手捧鲜花，翘首以盼。

亦已年过半百的瓦西里和夫人搀扶着老父亲走出出口。瓦西里神采依旧，其夫人仪态万方，老机场场长虽已老态龙钟但仍精神矍铄，两个机场服务员推着行李车跟在后面。庄等众人拥上前来，庄与瓦西里热烈拥抱，众等互相握手，献花，寒暄，拍照，一片热烈景象。

 

119机场候机楼前，日，外。

众人在机场候机楼前合影，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幸福的笑容。

剧终。

 

注：作品状态

剧本为原创电影文学剧本，由作者徐励独立完成；已完稿，字数：约80000字。

已在国家版权局完成注册登记：国作登字—2021—A—00103228

有意想购买本剧的请联系：徐励，电话13836661793